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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人黃基鴻:安于塵 樂于土

黃基鴻曾經是香港影視界一流的特技化妝高手, 事業如日中天時突然撒手不干, 不但離開了影視界, 而且還離開了香港, 移居到加拿大。 到了加拿大之后黃基鴻開始了他夢想中的生活, 跟大自然的泥土和樹根打上了交道。 “這輩子就惦著泥土。 多倫多是一個有進有退的地方, 既可以享受現代生活, 又可以和現代保持距離。 我就像住在紐約郊區。 管他春夏與秋冬, 隨時可以封閉, 隨時可以出去, 這樣才是我理想中的健康人的日子。 過去做電影特技師的時候, 掙錢很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種生活帶著你走。

”從黃師傅的這番話里, 我們聽到了一種逍遙、自在的聲音。 “身不由己”是我們在都市生活中常聽到的感嘆, 其實, 并不是身不由己, 而是“身”讓自己內心喂養的欲望支配, 最后欲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雪球, 越滾越大, “身”就這樣活活地被毀掉了。 黃師傅是一個對欲望有警惕且根性堅實的人, 而這深植于一生的根性, 與他對泥土的這份惦記有著密切的關聯。 有什么樣的生活觀和情致, 就會有什么樣的空間來安放自己的日子。 黃師傅買下了“一個有七年歷史的房子, 當時買的時候用了25萬加元, 半畝多一點的面積。 房子是140平方米。 ” 去他家拜訪的那天大霧迷漫, 他的家隱藏在大霧中, 接近他家房屋時, 一座造型獨特的雕塑作為標志性的指示,
靜立在滿是落葉的小徑旁。 低矮錯落的房屋在樹林的掩映之中…… 聽朋友們講, 從房屋外貌的大小高低就能分辨出香港移民和加拿大本地人, 香港人的房子大多都蓋到政府允許的高度, 生怕浪費了一點點空間, 而本地的人相反, 他們的房子大多盡量的矮, 與大地保持著親近。 也難怪, 香港人生活在一個彈丸之地, 大空間的居室太不易了。 在這點上黃師傅倒不像他的同胞, 想必這也與他對泥土的情愫有關。 “居住的面積不是越大越好, 大但是空的有什么用?一個家要實用, 要有美感, 美感并不是奢華。 生活絕對不是建立在金錢上的, 最重要的是你要懂得怎樣欣賞生活中哪怕是一點點的美感。 ” 到他家的時候他正在干活,
旁邊燃著一個老式的爐子, 爐子上幾乎總放有一口鍋, 燒水、做飯或者煲湯。 這情景很是隨意家常, 一種濃濃的家居生活情致, 立刻讓我們感覺輕松溫暖。 走進他的家, 進門看到陳設架上滿目的陶藝作品, 每件都是經由他夫人選的。 “做好了一件作品之后, 先讓老婆用, 老婆感覺好了才拿出來。 ”僅憑這句話, 這個家庭就有一種讓人羨慕的和諧。 進這個家馬上就知道豪華不是他的風格, 自然親近隨意是他的喜愛。 整棟房子幾乎都是開放式的, 一眼可以看個通透, 這個家庭的人喜歡家人相互能看到, 相互能照應。 居室的家具不多、也不豪華, 一切都和這個家庭關系的和諧非常一致。 黃師傅說:對于一個家來說,
“家具非常重要, 家具舒服是第一的, 用什么材料的家具要根據自己家的地理位置和氣候來決定。 很多富有的人不懂得生活, 為了要有品位就買名牌, 用價格來體現自己的品位。 家要擺得自然不造作很難。 自然是慢慢感覺出來的。 舒服就是一種自然的體現。 ” 黃師傅非常在意環境的參與, 在意自然和空間的關系, 在意形式, 這種在意從他的陶藝、從家庭中一件件小小的用具和配飾中就可見一斑。 黃師傅的陶藝獲了很多的獎, 他的作品每一件都賣得比較貴, 但是, 喜歡的人就是喜歡, 無論多少錢都買, 他珍惜自己的創造, 一件就是一件, 自己不滿意的作品從不隨意出手。 天要黑的時候, 我們在他的家里用了晚餐, 晚餐的餐具是黃師傅創作的美輪美奐的陶器。
幾人圍坐, 一道道的佳肴, 一件件精彩的餐具, 放著30年代周璇的老唱片, 談著泥土、自然和家:“家是私人空間不是公共場所。 只有在家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就是家對于我們的重要之處……” 一個家, 華麗是容易的, 只要有錢。 寧靜、雅致、和諧、自在, 卻是不易的, 富不顯豪華, 貴不流俗套。 放置心靈、情感與身體的空間是一個殿堂, 心靈、情感與身體在其間要舒暢、自在, 受到撫慰。 要不, 為什么有錢沒錢的都那么在乎一個家? 告別黃師傅之后, 不知為什么又禁不住回頭久久凝視著他的家, 本來想請他談談空間結構設計的想法不知何時被消解了, 他的生活態度和生活情致卻深深地縈繞于心際, 像那霧,久久不散…… 像那霧,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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