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窩

奧斯卡-尼邁耶:做一個有社會良知的建築師

做一個有社會良知的建築師——訪現代主義設計家奧斯卡·尼邁耶

奧斯卡-邁耶(Oscar Niemeyer)1907年出生于巴西里約熱內盧市,98歲高齡仍活躍在設計一線,其作品遍佈祖國巴西及世界各地。他與建築大師盧西奧-科斯塔(Lucio Costa)、勒-柯布西爾(Le Corbusier)等於1943年共同設計了原巴西教育衛生部大樓(里約熱內盧)、1952年設計了聯合國總部大樓(紐約)。50年代後期在巴西國家項目之一、新首都巴西利亞的建設中,一手設計了總統府、國會大廈、最高法院大樓等主要建築物。他擅用曲線,獨特的構思經久不衰,近年來還在里昂郊外設計了尼泰羅依(Niteroi)現代美術館(96年)、在庫裡提巴設計了尼邁耶(Niemeyer)美術館(2002年)等。

現年98歲的建築師奧斯卡-尼邁耶居住在巴西的里約熱內盧,仍然每天都在工作。他的辦公室有一面窗戶面對著名的科巴卡巴納海灘(Copacabana Beach),但他的辦公桌不對著海洋。但這不要緊。他說:“我不相信靈感。”這個建築師打發日子的辦法是閱讀優秀的文學作品,和幾個朋友聊天或繪製建築圖。

貫穿他的漫長的職業生涯,尼邁耶在設計中轉化巴西女人優美的輪廓——從他的雄心勃勃的作品——這個未來派國家的首都巴西利亞——到他的最近的設計專案——一個浮動的大教堂。這個教堂從瓜納巴拉灣的另一邊面對里約熱內盧和一個巨大的綜合游泳場。現在,這個可能“再也見不到的”現代主義者是一本新書的主題。這本書的名字叫《奧斯卡·尼邁耶:房子》,在五月份由Rizzoli出版社發行。下面,是尼邁耶向記者愛德華多·格拉伊談論他的遺產;他的社會信仰;他在世界藝術中的長長軌跡的秘密和“生活比建築更重要的”確實性。

問:目前您的日常工作是什麼?

答:與過去完全一樣。我每天上午九點半到達辦公室。上午大多是會見記者和學者。然後,在辦桌上用午餐。我工作一整天,直到晚上八點。晚餐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問:您一直是在這個辦公室工作?

答:是的。但當軍隊接管政權的時候,我不得不離開這個國家。1964年政變期間,幸虧我在葡萄牙。

問:那就是您的歐洲冒險的開始?

答:您說得對。我到巴黎,由於法國共產黨安排,我很快在香榭麗舍大街開設了一個辦公室。

問:儘管有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完成聯合國大樓的事實,十年後又建設巴西利亞,但您是在歐洲鞏固了您的國際聲譽。這些都是您的職業生涯的最重要的時期?

答:我得到了很多的幫助,特別是從戴高樂總統那裡得到了幫助。他非常喜歡我的作品。在我沒有提出請求的情況下,他的文化部長安德列·瑪律羅給了我一個特別工作簽證,使我在法國生活非常容易。我在歐洲的流放生涯在舊大陸的各個地方都留下了痕跡。但這是我一生中的一個痛苦時期,並且從我的作品中得到反映。

問:您和年輕的建築師有聯繫嗎?

答:這個問題提得及時。因為我正在宣導“反專家運動”。您知道嗎?我不尊重那些喜歡自我吹噓的“天才”。

問:這個運動是怎樣發生的?

答:我與教師、學者、記者、年輕的建築師和任何想“談論建築”的人交談。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建築師,您不能“畢業”,並且僅僅關注您的生活。您必須找到一種獨特的方法進行思考,並且要見多識廣。要學習學習再學習。

問:您將向外界推薦您自己的關於建築的書籍嗎?

答:我絕對不會這樣做。我將告訴人們,他們應當研究哲學和歷史,重新發現偉大的作家和思想家。任何一個想成為建築師的人,應當用一部分時間瞭解人文主義(humanism)的知識。但我決不自欺欺人。我始終認識到,生活比這些更重要。去體驗生活是更重要的;對人和善是更重要的。對我來說,對人有益比我的建築更重要。

問:您認為您的建築能夠幫改善生活品質,並且使富人和窮人走到一起嗎?

答:不能。正像任何建築一樣,我的建築也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建築總是以上等階層為物件,並且情況不會發生變化。現在幾乎沒有創造性的建築計畫去改善窮人的生活。

這使我想到巴西利亞。它在50年前作為“未來的城市”建設起來。現在它是一個“社會排斥”(social exclusion)的典型。正如您知道的,那些建設巴西利亞的工人的後代,就生活在附近悲慘的貧民區。

當人們說,盧西奧-科斯塔( Lucio Costa)和奧斯卡-尼邁耶建設了巴西利亞,忘掉他們吧。是那些工人建設了它。這個遼闊的國家的首都是由工人建設起來的。那些卑微的,被稱為“甘坦戈斯”(candangos)的人,從他們在巴西各地的住處,去追求一個夢幻的現實。您給了我一個機會,把他們的情況告訴美國人。他們以前很窮,在這個首都建設起來之後,仍然很窮。

問:如果您有機會重新創造這座城市,您是否願意改變巴西利亞的某些狀況?

答:根不可能了。但我像這樣想過。老實說,我喜歡里約熱內盧甚於巴西利亞。我喜歡這種混亂——甚至暴虐。但如果您和巴西利亞的居民談話,他們不想離開他們的城市。他們說巴西利亞的天空似乎比別的地方更大,並且這座城市確實使您相信這裡的空間更大。這兒還有學校和購物商場,事實上生活更有秩序。惟我自己別無選擇。我想要海灘、山崗,以及混亂。我仍然希望生活在里約熱內盧。

問:您在里約熱內盧的貧民區為您的私人司機建造住房。這是建築幫助那些受排斥的人的一個好例子?

答:是的。但我們是為一個國家一半以上的人談論我的司機——我的好朋友。他是一個巴西人——一個窮人;是一個生於貧窮,並且將死於貧窮的人。當然,由於有了新房子,他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但這是一個例外。在一些人的生活中,有住房總是變化的開始。一個人需要合適的住所來生活,並且國家應當向每一個人提供住房。但我堅持認為,這種改變的答案不是建築。這個答案應當是革命。

問:這麼多年來,您熱情洋溢地工作,是什麼使您產生了靈感?

答:所謂靈感這種東西對我根本不重要。我每一次繪製圖紙,當我坐在辦公桌前面的時候,我已經知道我將做什麼。我認為靈感存在於每一天;存在於每一種可能性;存在於每一種解決方案;存在於我要做的不同的事情中。對於我來說,建築就是創新。到巴西利亞,您可能欣賞我的作品或不欣賞我的作品,但我敢打賭,您找不到相同的東西。

問:您目前在做什麼?

答:我在為德國的波茨坦市設計一個水上運動中心。這是一個有五個水池的大公園。我的設計方案是建造由可以控制氣候的玻璃走廊環繞的分離的水池。走廊和衣帽間的門在夏天能夠打開,這樣您就能使用整個的面積。我沒有見過別的水上中心有這些特點,這就是我對設計這個項目感受興趣的原因。

問:還有尼泰羅依市(Niteroi)的“尼邁耶路”(Niemeyer Way)——你的辦公室從巴西利亞遷出以來的主要成果,這是真的?

答:不錯,如果您要這樣認為的話。在尼泰羅依,我們設計了一個廣場,和一個與廣場相連的劇院和一組其他的建築物,像這個非常新穎的教堂,它面向大海。

愛德華多·格拉伊 據《大都市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