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值逼近保利萬科之和 貝殼發生了什么
在成為貝殼之前,鏈家的估值是416億人民幣,而8月17日上市當日,貝殼股價高開高走,總市值超過422億美元,但隨后,貝殼股價持續上漲,美國時間9月16日當天漲幅12.07%,總市值達到了685億美元。
這樣的市值規模,已經接近同一時間萬科+保利地產市值的總和(約5200億元)。
不僅如此,這一市值還遠遠超過了這個賽道上其他所有公司的市值之和。
在整個互聯網領域,市值排名也僅在阿里巴巴、拼多多、京東、網易、百度之后,成為互聯網行業的第六大中概股。
創業、再創業、上市、再上漲。從鏈家到貝殼,什么發生了改變?
房產經紀行業的真問題
貝殼改變了什么?要看房產經紀行業存在著怎樣的問題。
在2014年興起的移動互聯網浪潮中,一批互聯網創業公司拿著錘子找釘子,將互聯網視為解決房產經紀行業的信息不對稱問題的工具——甚至答案。
然而,左暉曾對外表示,房產經紀行業的真正問題并不是信息不對稱,而是:C端單次博弈,B端零和博弈。
C端單次博弈,即一錘子買賣。就好像游客在旅游景點遇到的“宰客”現象一樣,大部分游客一輩子只去一次,而在房產經紀行業,經紀人的平均從業時間特別短,6個月便是一個經紀人的整個職業生涯,只夠賣1.5套房。
存在單次博弈的行業,都傾向于把短期利益最大化,不計長期后果。這也是房產經紀行業為什么一度存在宰客現象的原因之一。
零和博弈,即整個行業的利益沒有增加,一方的受益,必然意味著另一方的損失,博弈雙方的收益和損失加起來一定是零。“彼之所得必為我之所失、得失相加只能得零”。
在房產經紀行業,中介費就是典型的零和博弈。
大多數經紀人都有過被撬單的經歷,A中介努力尋找到客戶,帶客戶看房子,但到成交關頭,B中介以給客戶更優惠的中介費的方式搶走了客戶。負責成交一環的經紀人獲得全部傭金,而A付出的努力得到0回報。
零和博弈狀態下,經紀人的收入完全依賴最終成交,對成交的訴求無限大,行業惡性競爭不斷,效率低下。
C端服務單次博弈,B端競爭零和博弈,而非簡單的信息不對稱,這是制約房產經紀行業發展的隱匿問題。貝殼所改變的,正是這種低效的博弈結構。
ACN網絡
改變博弈結構的,是ACN(Agent Cooperation Network)經紀合作網絡。
這種經紀合作網絡,類似于美國同行的MLS系統(Multiple Listing System)。MLS誕生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至今已發展成熟。
MLS以會員聯盟的形式,將不同房地產經紀公司納入一個加盟體系,體系中成員的房源、求購信息,會集合在一個網站的共享數據庫中。
MLS免費提供這些共享數據的搜索服務,加盟MLS的每一位成員與客戶簽訂委托銷售或委托購買合同后,將信息輸入該網站,由體系中全體會員共同尋找買者或賣者,實現交易,然后按一定比例分傭。
MLS通過資源共享的操作模式,以及傭金分成的利益驅動機制,提升了整個房產經紀行業的效率。在美國,幾乎90%的房產經紀都參加了MLS系統。在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日本、新加坡等國家,也成功地實行了MLS系統。
貝殼的ACN網絡把經紀人的工作,分為了10個角色,其中房源方5個,客源方5個:
房源錄入人,第一個把房源錄入ACN的經紀人;
房源維護人,一個在房源附近、熟悉小區環境,可以陪同客戶看房的經紀人;
房源實勘人,給房子拍照、錄制VR的人;
委托備件人,需要做所有備件工作,比如獲得業主簽字的委托書、身份信息、房產證信息,然后上傳到政府指定的系統的人;
房源鑰匙人,拿鑰匙的人。
這5個角色加在一起,能分到中介費的40、50%。
5個客源方是,客源推薦人,第一個接觸、引入這個客戶的人;
客源成交人,幫助客戶找到滿意的房子,并完成帶看、成交、最終完成簽約的人;
客源合作人,入行新人可以從合作人做起,,輔助成交人;
客源首看人,第一個帶客戶看房子,但最終客戶選擇與B成交,作為首看人也可以得到傭金;
交易/金融顧問,ACN有統一的交易中心,交易/金融顧問負責幫助業主、客戶完成簽約、貸款等交易手續。
這5個角色,分配剩余的50%多的傭金。
ACN網絡10個角色的設定,拉長了經紀人的從業時間,從而改變了C端單次博弈的結構。
以往新人入行面臨的就直接是與成熟經紀人同場競爭,如果不行很快就被淘汰下去,而ACN的角色分工,就像一張“經紀人進級地圖”,新人可以從易到難,逐漸學習爬升,從而延長從業時間。
在貝殼之前,鏈家已構建起ACN網絡的雛形,鏈家經紀人的平均從業時間也在此基礎上延長到24個月。宰客式的單次博弈,逐漸向重復博弈轉變。
而傭金的合理分配,使得所有付出勞動的經紀人都能拿到應得的利益,互相撬單、惡性競爭的情況大大減少。
B端的零和博弈,變為多贏博弈,整個行業的合作更多,效率得到提升。良性競爭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經紀品牌加入。
2018年底,貝殼連接了121個房產經紀品牌,1.96萬家門店,和16.8萬經紀人,到2019年底,這個數字變為了220+品牌,3.8萬門店,和36萬經紀人;截至2020年6月,貝殼上共有250+品牌,4.2萬門店,和45.6萬經紀人。
平臺模式撐起高估值
而ACN網絡也帶來了商業模式上的改變。
“貝殼之于鏈家,就像京東之于京東自營,這是一種顛覆式創新”。IP GLOBAL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對億歐表示。
傳統的房產經紀行業,盈利以傭金為主,而貝殼構建的ACN網絡將商業模式轉化為平臺模式,改變了盈利結構。
據貝殼招股書,貝殼的主要收入來自于平臺交易傭金手續費、增值服務、衍生服務收入。
其中平臺交易傭金是主要來源,2019年,貝殼實現總交易額(GTV)2.1萬億人民幣,同比上漲85%。而2017年,鏈家的GTV是1萬億,平臺模式帶給貝殼1倍的交易增量。
而2.1萬億GTV這一交易規模,已經略超京東的2.08萬億,僅次于阿里巴巴的7.053萬億,成為中國第二大商業平臺。1個貝殼找房=1.01個京東=2.11個拼多多=3.13個美團。
一個需求的滿足會衍生出更多相關需求。比如當選購過程中客戶看中了超出自己預算的房產時,就會產生資金缺口的訴求。當選購完成后需要進行裝修時,就產生了裝修需求。而當客戶需要搬家時,代搬家的需求就會產生。
這些需求,都可以聚集到貝殼平臺上來。
據招股書,2017-2019年,貝殼在金融、裝修等上下游的增值服務上,分別產生了6.3億、10億、 11.7億元的收入。
而貝殼的高市值,也是基于這一平臺模式的整合價值和入口價值。
“這一平臺模式具有從橫向到縱向的行業生態和產業鏈整合價值,因此在取得中國市場規模溢價的基礎上還獲得了成長溢價、整合溢價,而后者正是平臺和入口的價值所在,而且會隨著平臺強化而正向提升。”柏文喜表示。
2017-2019年,貝殼連續三年虧損。但如果看更加接近真實的主營業務利潤的EBITDA(稅息折舊及攤銷前利潤),貝殼是盈利的。
指標顯示,2017-2019年,貝殼的EBITDA(稅息折舊及攤銷前利潤)分別為10.71、6.07和29.17億元,2019年實現381%的超速增長,“這意味著貝殼的主營業務持續盈利,并且增幅還在不斷擴大。”某位業內投資人士對億歐解析到。
“也正是這持續的核心業務的持續盈利能力,讓投資者們更有信心持續加碼貝殼。”
結語
從鏈家到貝殼,貝殼實現的不僅僅是自身商業模式的顛覆式改變、增量價值的創造,也改變了整個行業的惡性競爭狀態,帶給經紀人從業者更長的職業生涯、更有價值的職業成就。
在美國,90%的房產經紀都參加了MLS系統,而貝殼上中國經紀人的入駐率不到10%。也許,當中國更多經紀人能夠信息共享、合理分配利益的時候,“黑中介”一詞將成為過去。